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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“淞滬祝捷大會”現(xiàn)場。一聲爆炸后,檢閱臺上的七個軍政要員二死五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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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奉吉赴義前的宣誓儀式 |
上海魯迅公園舊稱虹口公園,因是魯迅先生安葬地而易名。公園一角有座“園中園”,叫梅園。園內(nèi)遍植梅花、松柏,門口的黑色石碑上,8個字格外顯眼:紀念故人,祈愿和平。
這片安靜的園藝場所,卻是為紀念八十多年前的一聲轟天巨響而建。
1932年4月29日上午11時30分,侵華日軍正在此舉行“淞滬戰(zhàn)役祝捷大會”,并慶祝日本裕仁天皇的生日“天長節(jié)”。突然,一個韓國青年兩手一揮,將一個日本便當扔到檢閱臺上。一聲巨響撼天動地。
爆炸聲后,侵滬日軍總司令傷重而死,日本駐華公使、駐上?傤I(lǐng)事、日軍第九師團長、日本海軍第三艦隊司令官等一批在滬的軍政要員被炸傷。
這幾乎是日本自1910年吞并朝鮮半島和1931年發(fā)動“九一八”事變以來,人員損失最為慘烈的一次。
“愿與君再面于地下”
1932年4月29日,從清早開始,日本軍警就在虹口公園會場周圍排滿軍車,在公園的圍墻上架起了機關(guān)槍。
附近的馬路和交通要道,三步一哨、五步一崗,戒備森嚴。
一輛轎車緩緩從遠處駛來,坐在前座的是一個20多歲的青年,他穿著一身新西裝,系著鮮紅的領(lǐng)帶,肩上挎著水壺,手里還提著一個飯盒,儼然是一副日本富家少爺?shù)拇虬纾鸵槐娳s來參加“淞滬戰(zhàn)役祝捷大會”的日軍、日僑無異。然而,他來此的目的卻不是“祝捷”,而是為那些耀武揚威的日軍要員敲響喪鐘。
他叫尹奉吉,號梅軒,本名禹儀,奉吉是他的別名。1908年5月,他出生于韓國忠清南道禮山郡德山面柿梁里。
尹奉吉3歲時,日本政府逼迫朝鮮李氏王朝簽署《日韓合并條約》,韓國被日本吞并。
20年后,在日本殖民統(tǒng)治下長大成人的尹奉吉投身朝鮮抗日復(fù)國運動。他拋妻棄子流亡到中國,幾經(jīng)周折,最終來到上海,加入了一個名為“韓人愛國團”的秘密暗殺組織,成為一名“死士”。
在他身邊為他開車的,是一個50多歲老司機模樣的中年男人。他穿著中式服裝,戴著一副黑框眼鏡,神情嚴肅。此人的真實身份是“韓人愛國團”的直接領(lǐng)導(dǎo)人。他們這一次的目標,就是日軍即將在虹口公園舉行的“淞滬戰(zhàn)役祝捷大會”。
此去,對年僅24歲的尹奉吉來說,是一條不歸路。
尹奉吉正式加入韓人愛國團時,他便已在韓國國旗下宣誓:“作為韓人愛國團一員,決以赤子之心,為祖國的獨立自由,擊斃敵之將校!
4月27日,他又在自己的住處,給父母、妻子和兩個兒子書寫了一封遺書:
“如果你們周身的血液和骨髓依然存在的話,將來也必定成為一個為了祖國而效命的勇士吧!”
“把太極國旗懸在空中,來到我的孤單的墓前,酌一杯酣酒,以慰九泉之下我的靈魂吧。”
次日,他只身來到位于上海法租界內(nèi)金九的住處,托金九在他身后將遺書轉(zhuǎn)給他在國內(nèi)的親人。
汽車在虹口公園附近停下來,金九將身子轉(zhuǎn)向尹奉吉,做了最后的話別:
“余為祖國光復(fù)與民族自由,切祈于將作偉大犧牲之君,赫赫之成功,將與君長在。惟最后有一言語君,吾人之敵,倭寇而已,則今日舉事,切須審慎,萬勿加于倭寇之外各友邦人士!
金九所說,有一個重要意思:此次行動,除了日本人之外,其他“無辜”一概不能傷及。
那天參加“淞滬戰(zhàn)役祝捷大會”的,除了在上海的日僑、日軍高級將領(lǐng),還有各國駐上海使領(lǐng)館的大使等,他們是“需要團結(jié)和依靠的力量”。
這番話,金九說得非常悲壯。尹奉吉早已知道自己此去不可能活著回來,他當即將自己的懷表取下來,留給金九作為紀念,金九也將自己的表送給尹奉吉。
在下車之前,金九對尹奉吉說的最后一句話是:“愿與君再面于地下!
抱著必死的想法,尹奉吉和金九握手永別。
一個人肯從容赴死,絕非偶然。一切義舉背后的推手,都是時代和個人命運的結(jié)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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