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謙
從北京市區(qū)到于謙的“動物園”開車至少一小時十分鐘。我和同行的出版社編輯閑聊。這個年輕女孩負責于謙新書《玩兒》的宣傳,對他的“潮”津津樂道,第一次見就被震在了當場。那一回44歲的于謙套了件原宿風的漫畫黑T,修身牛仔褲上有海盜涂鴉,復古巴洛克鞋,“就是時尚雜志里男模常穿的那種!”又有一次,她在媒體拍攝時偷看過于謙自帶運動服的牌子:范思哲。“嘖嘖,那之前我都不知道范思哲還做運動服。”這位85后自嘆,時尚方面她被60后于謙遠遠拋在了后頭。
我倆在車后座嘰嘰喳喳,的哥突然插話:“你們說的是‘抽煙喝酒燙頭’那個于謙?他講究哇!郭德綱說過,別人都是在家養(yǎng)寵物,于謙,好家伙,整了六十畝地專養(yǎng)小動物。嗨,你們是不是要去他那動物園?”“沒錯。”
一路往南,視野里漸漸出現(xiàn)了農(nóng)村小平房,路兩邊堆著一攤攤金黃玉米棒和橘紅柿子。當“大興禮賢鎮(zhèn)”五個字頻繁進入視野,車拐個彎,就停在了寫著“天精地華寵樂園”的大鐵皮招牌下面。這兒就是傳說中于謙家的動物園了。
水瓶座人,想一出是一出
門口,一只寶藍鑲明黃的琉璃金剛鸚鵡歪脖站在鳥架上。“你好你好”,大家逗它。“再見再見”,鸚鵡回得迅速。鸚鵡身后的暖房里,兩只黃身白臉,大耳圓眼的南美松鼠猴正勾著小樹,蕩來蕩去。
于謙此刻正站在院子中間的圓形魚池旁。他穿黑白迷彩感的棉服,牛仔褲后兜畫著骷髏,腳蹬黃咖紅三色拼接尖頭皮鞋。有人贊,“謙哥,今兒個真有范兒。”他說,“嗨,我這就隨便一穿。”
池里水已基本抽干,只留淺淺一汪。三個小伙在里面彎腰摸魚,抓到就扔桶里。于謙說撈魚是為了分類,好的還留這池里,差的就擱后院大塘里養(yǎng)。 “要不是你們來了,我現(xiàn)在肯定挽著褲腿在捉魚。”錯過了這個“樂子”,他滿臉都是“可惜”。
建這池子,用于謙的話說是“水瓶座人,想一出是一出”的結(jié)果——院里蓋房要土,他就地挖土,留下大坑干脆拿來養(yǎng)魚。
他尋思著明年開春再做個和魚池連通的過濾池,下鋪活性炭、過濾布,上打紫外線燈,改善養(yǎng)魚水質(zhì),賞魚時能一眼見底。
提到院子規(guī)劃,他談興甚高。樣樣都是他親自設(shè)計,長住居民有一只綠孔雀、十多只貓、三十多條狗、五十多匹馬、一百來只鴿子、兩千多條錦鯉……為了讓這些動物住得舒心,他蓋了一間貓舍、一排狗舍、兩間鴿棚、二十間馬廄,若干溫室,還請了十來個飼養(yǎng)員。
難怪郭德綱說他是相聲界第一頑主、德云社官中大爺。
在“玩兒”這條道上,一路綠燈
看于謙在《玩兒》里的自述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這位頑主真是從小玩兒到大。
父母都是油田干部,常年跟著石油開采隊跑,沒法照顧他,于謙出生后四天就被送到白塔寺的姥姥家。他就跟著姥姥、五個姨長大,“你想,這組合得對我縱容到什么份上”。
小學一年級,于謙喜歡鴿子,姥姥做主騰了半間廚房給他當鴿舍。小學二年級,父母出差來北京看他,“陽臺上沒別的,分兩排掛了二十多個鳥籠子”。父母不好意思說老人太寵孩子,就把于謙摁著罵了一通。好在大多數(shù)時候,父母都鞭長莫及。他也樂得沒人管,可勁兒玩兒,最多時家里養(yǎng)了三十多只鴿子。
在“玩兒”這條道上,小于謙一路綠燈:占了“天時”——有大把時間;也有“地利”——住大雜院,出門就是官園鳥市,街坊鄰居里也不乏愛養(yǎng)寵物之人,想請教串門即可;兼?zhèn)?ldquo;人和”——院里同齡孩子多,一起釣魚養(yǎng)鳥捉蛐蛐,一起和泥巴崩彈球,一起扇元寶滾鐵輪抽陀螺,他從沒缺過玩伴。
對童年的大雜院,于謙念念不忘:夏天槐樹花落滿地,大家晚上出來乘涼,就在槐花上鋪一涼席,滿席生香,孩子們在席上亂跑,鬧到夜里九十點,回屋睡覺,扇蒲扇、端茶杯的大人們聚一起能聊到后半夜?jié)M天星。
這段日子也奠定了他一輩子玩兒的基調(diào)——要有朋友一起,要和氣熱鬧、要有人情味兒。
于謙現(xiàn)在也養(yǎng)斗狗,養(yǎng)蛐蛐,品種拔尖,但他從來不讓自己的動物出去參加比賽。他不喜明著交鋒。這也和他的隨和脾氣有關(guān),他若是動物,應屬“溫柔無攻擊性”那類。
他最喜歡的狀態(tài)還是哥幾個湊一起,喝茶聊天,放鴿釣魚。這成了他建這院子的初衷:給自己一個可以偕妻帶子、呼朋喚友來玩兒的地方。
抖的那一下,最是銷魂
至于后來學相聲,于謙說也是為了玩兒。他從4歲起就抱著收音機聽相聲,可謂情根深種。12歲上初一,他在報紙上看到北京曲藝團招生的消息,果斷報考。老師對他并不看好,給他評語是“死羊眼,一張臉,身上板,嘴里顫”,意思是眼神呆滯,面無表情,動作僵硬,口齒不清,總之“你呀,不行”。老師一度還找過于謙父母談話,打算勸退他。
幸虧大師兄出手搭救,他覺得“謙兒是塊料”,就把于謙喊到屋里,舉著練功板帶,盯著他背相聲段子,“錯了就抽”。到了第二年,于謙開竅了,說相聲“全活兒”(北京俗話,什么都會的意思)。
從于謙早年學藝經(jīng)歷能看出他雖表面嘻哈,內(nèi)心還是有所在意,“對喜歡的事,比較擰”。
當初學相聲時,逗哏捧哏他都學了,師傅讓他選以后干哪個,他想了想,決定捧哏,因為“好玩兒”。他娓娓道來:相聲里,逗哏負責裝包袱,于情理之中埋笑料;捧哏負責抖包袱,意料之外一句話,引爆滿堂笑聲。在于謙看來,抖的那一下,最是銷魂。
他和郭德綱說相聲,百分之六七十都是現(xiàn)掛(臨場發(fā)揮)。有“謙絲”總結(jié)過于謙現(xiàn)掛“神句”。
有次,臺上郭德綱說,女友把他從睡夢中推醒,于謙回:“她推的是你嗎?”臺下爆笑。郭假意兇他:“咱后臺對詞兒有這個嗎?!”“嚯,你多按詞兒說呀?”一句激起“吁”聲一片。
“有人嫌捧哏是配角,但我真是樂在其中。”于謙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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